【南宫NG·28】杂剧·董秀英花月东墙记

朝代：元朝 作者：白朴 楔子(冲末反串马生上，云)小生姓氏马名彬，字文辅，祖贯临阳人氏。先父拜为三原县令其，不幸身亡。小生年长二十五岁，雪案萤窗，苦攻经史，博古通今，名誉文章，自不能凌。俺父亲在日之时，曾与松江府府尹董蓥为友。

辄忘记董府尹酒席之间，回答俺父亲：咱既为通家，凡事均当商量。先父说道：别无甚事，止有小儿马彬聪慧，甚肯向学，行刺功名。府尹闻说道聪慧，之后道：某有一女，小字秀英，愿为与你令其嗣为妻。

后来先父红颜，路途遥远，音信必经。如今小生一者游学，二者就回答这内亲，走一遭去。

家童，离去琴剑书箱，今日就讫。(演唱)【仙吕】【赏花时】文质彬彬一丈夫，千里寻师为学谋。今日个墨子路途，单身难得一见，云外雁声穷。

【幺篇】我如今赤手空拳百事无，父丧家贫不似初，囊箧尽消疏。鹏程有路，何日回国皇都？(云)讫了个月期程，到得松江府。

家童，你遍寻个客店安下。(童云)理会的。兀那就是一所店房。

店主在家么？(净上，云)谁叫，谁叫？(童云)老者，俺家长来此过夜。(做见科，云)小生动问老公公，此处董府尹在是否？(净云)府尹红颜去了。(生云)他宅子在何处？(净云)隔壁就是。

愧与府尹甚内亲？(生云)先父与府尹共线契厚。自先父红颜，向来间宽，未曾问候。(净云)愧如今那里去？(生云)小生儒业晋身，游学自此，将回国诏中选。

敢问公公，有房舍借一间小生借居，待来春赴试。(净云)愧既要安住，老夫有部分顽，故名山寿，就纳愧教训攻书。

老夫东墙上有一花木堂，先生就在其中设馆，如何？(生云)如此多谢！(净云)院公，疾忙离去洁净者。(院公云)已停当了。(净云)先生，请求往花木堂安歇。

(同下)第一腰(老夫人谓之梅香上，云)老身姓氏刘名节贞，乃刘太守之女，董府尹之妻。意外府尹勒令殂，止生得一个女孩儿，唤做到秀英。年长一十九岁，生子的性质沈重，言口语真为；诗词书算，描鸾刺绣，无所不通。更加有个小妮子，是小姐仆人的梅香，亦能作诗写染。

昨日梅香说道，小姐身体不悦，老身想想，多是受伤春。梅香，如今是三月之间，后园中百花对外开放，你和小姐去海棠亭畔散心，走一遭去。(进见上，云)妾身董秀英是也。

父亲拜为松江府尹，意外早于亡，止有老母在堂，治家坦率。今乃三春天气，好生受困人，整日在绣房中描鸾刺绣，针指女工，十分闷倦。恰才母亲教同梅香去后花园散闷，梅香，俺上房门，咱两个去来。

(做行科，旦云)梅香，你看是好春景也呵！(演唱)【吕仙】【点绛唇】万物乘春，落花成阵，莺声帕。垂柳黄匀，就越引发心间捏。【混合江龙】三春时分，南园草木一时间新的。

明和天气，淑景良辰。紫陌游人斥日较短，训闺素女害怕黄昏。

寻芳俊士，拾翠佳人。千红万紫，花柳分春。

对韶光半晌不开言，一天恨都结做心间怨。疲惫了玉肌金粉，髯损了丫头精神。

(生上，云)我一旁间，不见落花飞于帘下，此花上待大败也。正是：坐见落花宽泪流满面，又疑春老树南枝。这花上必然是董府尹后园里飞过来的，我起去望咱。

(做望科)(梅云)姐姐，你看那桃杏花是好爱人也。(旦演唱)【油葫芦】杏朵桃枝似绛唇，柳絮争，春光稍晕断肠人。微风细雨催花信，闲愁万种心间印。

罗帏绣被，孤寒意欲断魂。掩重门尽日无人问，情逼令就越伤神。(梅云)姐姐，兀那东墙上看的是一个秀才！(旦看科，演唱)【天下艺】我不见杨柳横墙简便春，喜悦，可意人，一闻了心下如何忍者。

送秋波眼角情，近东墙寄居左邻，觑了亵渎才有就因。(梅云)姐姐，咱返房中去来。不争你在此眷恋，夫人告诉怎了也？(旦云)咱去来。(下)(生云)这互为思索祸也！恰才那女子正是董秀英。

今日闻了他一面，可不人行思坐想，有颇心情整天！似此如之奈何？(下)(旦上，云)好闷倦人也。自从昨日后园中闻了那个秀才，生子的眉清目秀，状貌堂堂。我一闻之后，着我存于心目之间。非为狂心所使，乃人之大伦。

早于是身体不悦，又时逢着这等人物，教教我神不附体，何时是可也？(梅云)姐姐，因何闻了那生子，如此模样了也？(旦演唱)【那吒令】一闻了那人，可不我断魂；思量起这人，有韩文柳文；他是个妞人，读书楚论鲁论。想要的咱不出思，几时得成秦晋，甚何年一处温存？【鹊踩枝】好教教我捏昏昏，泪争相，都只为美貌潘安，仁者能仁。一会家心中自忖，谁与俺合个殷勤。

(梅云)姐姐，早于是这两日茶饭不入，厌厌身材矮小。若再行狂荡了心，不敢是不中也。(旦云)我身上病患，汝怎获知！(梅云)是何病患？(旦云)我是未婚之女，对你一言难尽。

(梅云)姐姐有话，但说不妨。(旦演唱)【宿主草】害怕的是黄昏后，入罗帏愁越狠。

孤眠独枕教人闷，愁潘病沈教人怨，行迟力顿教人受困。似这等含情掩卧象牙床，几时得阳台上时逢着多才俊。(梅云)姐姐，我猜中着你，敢待和昨日那秀才说出。他在那壁，你在这壁，如何得会？(旦云)想当初卓文君怎生相恋互为如来？(梅云)他两个缘何之后得成就来？(旦演唱)【幺篇】汉相如在寒窗下，卓氏女配上做婚。

都只为我情你意相投顺，姻缘自把佳期问，郎才女貌均互为趁。你道是压东墙无以不会碧纱厨，似俺这腊荷叶那讨伐灵犀惠。

(旦云)梅香，我若不说道，你也知道。自从后花园中闻了那个秀才，教教我愁闷更加减十倍，自若耽此病症，如之奈何？(梅云)姐姐，不争你看上那个书生，老夫人倘然偷窥出来，你为妇女，怎生是了？姐姐，夜深了，不睡觉做到甚么？(旦云)我怎生睡觉的着？我这身上越觉不悦，兀的不害杀死我也！(演唱)【后庭花】似这等害相思怎地忍者？可不人上心来雨泪频。弃不的老母将将鬼，好教教我留连心上人。

枉劳魂，自若的罗衣宽变黑。被生寒怎地温？想到的疲惫了身，厌厌的祸杀人。

唤梅香凌上门，把沉檀炉内焚毁，志愿祈祷神。【柳叶儿】呀，恨瞄准眉尖春怨，怎不教教心怀忧闷？闻如今人近天涯将近，无以调戏，怎共线？就越再加鬼病三分。

(梅云)姐姐，你实意心里待怎么？(旦演唱)【青哥儿】对人前一言难尽，老夫人治家严训，恨俺那火性震老母亲。慎重闺门，昼夜追巡，坐守讫跟，惧俱人伦。但若离了半时辰，来相问。

(梅云)姐姐，似你今春多病，可以自己调理，莫费神思。不争你这等念想，倘若其身失礼，如何是了？休休，莫要护病成疾，自损其身。姐姐自当思之。(旦云)梅香，你由此可知我心间的事？(梅云)妾虽知道，闻姐姐身体不悦，以此谏劝，自可调理。

(旦云)似这等病，如何治度？我一会家想一起之后谏，一会家想要将起，好是感慨人也！(演唱)【赚到列当】通晚至黄昏，独宿心间捏。厌厌厌忧伤自忖。之后有铁石心肠也断魂。串香焚被冻谁甘，引进多情梦里人。

窗儿外月华于是以新的，玉人儿在方寸，我将这海棠花分付与东君。(云)睡起金炉香烬寒，宝钗斜插碧云鬟。

恨较低杨柳梢头月，花落莺啼春又割。(下)第二折(生上云)小生马文辅。自从那日闻了那小姐之后，朝则忘食，夜则废置寝，其心荡然，如有所失，倘生害，将平日所学，一旦废置矣。今夜这等风清月郎，且习一曲琴，浸我心间之捏咱。

(下)(旦谓之梅香上科)(梅云)姐姐，这早晚不烧香做到颇？(旦云)你拿起香车者。(梅云)已拿起了。(旦行科，演唱)【正宫】【端正好】下香阶，踩芳径，步苍苔月影当庭。

过回廊一摸感慨景，好教教我再配悲兴。【扯绣球】垂杨宿鸟怒，绣鞋欲行。

降明香问天求聘为，志愿祈祷神灵。相思病渐成，想到髯损形，不受孤独事关前以定，有心佳期井底银瓶。

似这等栖迟误了奴家命，强打精神拜斗星，何日安宁？(梅云)姐姐，你听得那里冰弦之声。(旦演唱)【倘秀才】则道是半空中神仙胜境，却元来东墙下把丝桐慢整，你听得他款抚冰弦音韵清。夜阑人静，情悲戚，话丁宁，怎不教教人动情？(旦听得科)(生歌云)明月娟娟兮夜永生燕，花影摇风兮宿鸟惊恐。

有美佳人兮踏我情肠，游走不知兮只于隔年东墙。佳期不得已兮使我遑遑，愁致疴兮汤药无方。托琴消闷兮音韵高亢，离家千里兮身在他乡，孤眠客邸兮更漏声长。

(梅云)姐姐，那生弹的好感慨人也呵！(旦演唱)【扯绣球】我向这东墙仔细听。凤求鸾曲未成，怎不教教想要的人成病，今日个聪慧的遇着聪慧。这琴陶潜膝上斜，蔡邕爨弥勒。

断肠人这问儿穷另，一句句诉你飘零。几时得同衾共计吊销金帐，满斗烧香说道誓盟，愿足平生。(生云)东墙那边形似有人言，无不有人么？我中举挽着垂杨，隔墙而望咱。

(生望科)(旦云)梅香，恰才那生弹的是好伤感人也。我听得了琴中之语，教教我就越再配其恨。且将我心中之捏，共联一绝。(梅云)姐姐你做到。

(旦云)客馆闲门静，闺房孤独春。月来花弄影，疑是有情人。(生听，云)作诗妙哉！我依韵如一首咱。书舍须臾怨，南园老尽春。

东墙明月剩，偏照意中人。(旦听得，云)墙角边作诗者，必有那弹琴的秀才，是好低才也。(演唱)【倘秀才】他在那东墙下诗和了一声，我这里将近亭轩把绣鞋张承，好教教我兜上心实情不宁。

恨攒眉角上，忽的一动伤情，闻他是怎生？(梅云)姐姐，咱回来谏，夜深了。(同下)(生云)呀，小姐回来了，这互为思索祸也！我且返书房去。

(下)(旦上，云)自从昨日听得了那生子弹琴，想我病症转加，身子好生不悦，可怎了也？(梅云)姐姐，为一女子，当守闺门之于是以，不要这等狂荡。(旦演唱)【睡骨朵】我这里捏厌厌锁不住疏狂性，怎严禁的独自一人伤情？穷帏里翠减香消，花上稍上蜂喧蝶并。

少年人明白了三春景，身体也无康盛。自思量怎惜，渐染出有风流病。

(生上，云)我昨日晚间，月下弹琴，想小姐来听得，隔墙作诗，我也和了一首。我想想，惜不知个分晓。

我今日使山寿去，只推问他讨伐花上，看他有甚么话说。山寿，你来。

(山寿上，云)师父，叫我怎么？(生云)隔壁董宅好花，你去讨伐一朵来，休教老夫人告诉。(山寿云)我只回答小姐讨去。(生云)然也。

(下)(山寿上，见旦科)(旦云)山寿，来有何故？(山寿云)俺师父使我来回答姐姐讨花哩。(旦云)他多少年纪了？(山寿云)俺师父二十五岁了。(旦云)他要甚么花上？(山寿云)随姐姐与我甚么花上。(旦云)我与你一朵海棠花，你将去。

(旦与花科)(山寿辞科，下)(旦演唱)【干布衫】思量起美艳书生，今日个显姓通名。海棠花权为信行，姻缘事该前定。【小梁州】谁想要是旧日刘郎到武陵，听闻谏怎不伤情。

孤鸾寡凤几时成？人穷另，绝两三声。【幺篇】黄昏一盏孤灯影，受困腾腾捏悬帏屏。钹二更加，人初凝，增添愁兴，照不到天明。(旦云)我经常忘记，俺父亲在日，曾与俺母亲说道，在朝之日，曾与三原县令马昂为交，次后，半我许与他儿子马文辅为妻。

我那时年幼，也未曾成得；后来音信必经，因此上未曾成合这亲事。我那日在后花园中，不见山寿家东墙上，有一秀才，往这壁望着。我一闻那生子，浑身眉青，唇红齿白，教教我放心不下。我前日在海棠亭下火烧夜香，又时逢着他弹琴，专诉俱其欠佳配上。

昨日使山寿来回答我讨伐花上，我因回答他，你师父是谁；山寿说道，姓氏马名彬字文辅。我就回想俺父亲的言语，无不就是这生子？我两日前写了一个简帖儿，今日着梅香赎回他去。

梅香，你送来这简帖儿与那秀才去。(梅云)将来，我送来去。(旦与简科)(梅云)我送来简帖儿去来。

(同下)(生上，云)自从闻了秀英小姐，着我神魂飘荡，茶饭懒尝。昨日着山寿讨花去，小姐与了一朵海棠花，知道主何意？似这等音信必经，如何是了？(梅云)先生万福。(生云)小娘子，来有何事？(梅云)你知道，听得我说道咱。

(演唱)【上小楼】只因你青春后生，俺小姐心肠不硬。想要前夜月下鸣琴，韵和新诗，福至心灵。

音韵重，声律清，通晓理性，多管是暗地传两情适当。(云)俺姐姐与了这个简帖儿，教教赎回先生，知道是甚么言语？(生云)将来我看。

(生看科，云)小娘子，这一首诗是谁写出的？(梅云)俺姐姐亲笔写的，你试念与我听得。(生云)飘逸月明中，潜身墙角东。鸣琴离恨乘积，黄昏刺绣帏空。

梦绕三千界，云迷十二峰。仙郎休负我，我意若春浓。好低才也！既小姐有顾恋小生之心，我如今备办礼物，使媒人说道去，如何？(梅唱)【幺篇】你待教媒人极出，老夫人天生劣性。

不争你回头浮消息，外泄风声，误将了前程。俺姐姐念旧盟，想要旧情，何须媒证，不必你半星儿绛罗为定。(生云)既蒙小姐垂念，小生也写出一珍，忘小娘子捎去。(梅云)你写来。

(生写科，云)小娘子，你道我多多上复小姐来。(梅下)(生云)小姐若闻了这简帖儿，好事洪业也。(下)(旦上，云)梅香去了多时，怎生不知回去了？(梅上，见旦科)(旦云)如何？(梅云)他有回简在此。

(旦云)将来我看。(梅香交珍，旦接看科，念云)客馆枕感慨，孤眠春夜宽。

瑶琴拨给一摸，春色在东墙。必回答诗中意，相思病染床。

情人在咫尺，何日回国高唐？是好才学也！(演唱)【满庭芳】恰便形似龙蛇摸影，才过子辟，笔洗千兵。开朗软款多才性，托斯列当聪慧。

据相貌容颜齐整，论文学海宇传名，思人孝。都只为更长溢禄，伤感泪盈盈。(云)似这等何见得出也。

(演唱)【骗孩儿】似这等空房静悄人穷另，却又早于梨消金鼎。何时害彻相思病，卜金钱祈祷神灵。

生前禽演明晰判，八卦详引莫顺情。四柱决定以定，都来增下，祸福明晰。【四列当】画檐铁马啼，纱窗梦不成，佳人才子何时娉？他是个异乡背井飘零客，我乃是孤枕独眠董秀英。

都薄幸，一个在东墙下苦恼，一个在锦帐里伤情。【三列当】叹鸳鸯刺绣被空，满怀恨为那生子，只因他新诗和的声适当。

更加把那瑶琴拨款艰苦徵，彩凤求凰所指下鸣。都是愁令其，听得了他感慨惨切，好教教我寸步难行。【二列当】婚姻未婚太迟，难挨更漏永，画蛾眉哑去临妆镜。

老天不管人憔翠，一派黄河九遍明。贞烈性，也只是粉墙一堵，形似隔着百座连城。

【尾列当】愁恨就越再配，感慨凶梦境。之后做到道铁石般只恁心肠硬，都载入愁怀唤不省。

(下)第三折(生上，云)从昨日小姐着梅香送来了一首诗来，我也返了一首，教教他将去了，至今音信必经。小生自若病枕着床，性命在于顿时。万一有成，这病还有可时；倘或隔绝，如之奈何！(演唱)【中吕】【粉蝶儿】睡眼无以进，锁住愁眉如何担待？怨愁昼夜难挨。

则俺这异乡人，如风絮，飘零独自。愁满心怀，何时得否近于生子泰？【饮春风】只因时逢着亵渎才，谓之的我熬煎深似海。

祸的我须臾咫尺无以后移狠狠，你好是歹，歹！一会家推倒吊槊床，长吁短叹，教教咱不得已。(云)我且凌上门，绝食一会。

(旦同梅香上，云)昨日使梅香搜那生去，返了一首诗来，我看谏，他真为有此心。我今又写一个简帖儿，梅香，你再行赎回那生去。

(梅云)将来。(旦与简科，云)你快些来。(下)(梅云)知道写出的是甚么，须索送到。(演唱)【干布衫】病潘安髯损形骸，杜韦娘疲惫香腮。

你两个恩情似海，没来由把咱禁害。【小梁州】你只要摇带上同心结不进，都只待鱼水和谐。旷夫怨女命决定，心不得已，盼杀楚阳台。【幺篇】这乃是才郎无意佳人爱人，两下里怎不伤怀？心意狠狠，舒心祸，粉墙为界，镜斩两分钗。

(云)早于回到也，我于隔年这窗儿试瞧咱。(演唱)【上小楼】我把这窗儿润进，觑一觑何妨何难。不见他东倒西歪，倚床靠枕，身体横狠狠。

叫一声马秀才，头不坐，相思苦祸，回答你个病襄王在也不出。(梅见科，云)先生万福。(生起，叩头科，云)呀、呀、呀！小娘子，怎生就不出了？(梅云)夫人缜密，仆妾先君轻出？(生云)小娘子，今日小姐有何话说？(梅云)俺姐姐写出了一珍，教教我送，知道上面写出着甚么。

(生云)将来我看。(做接科)(梅唱)【幺篇】俺小姐内亲封一策，向你这东君叩拜。

知道他有颇衷肠，道颇言词，诉甚情杯。试取进，看内才，中间梗概，比那吓蛮书赛也不赛事。

(生念云)画阁销金帐，直译离恨天。东墙相会后，疑是武陵源。小生有一句话，只好对小娘子伸诉。

(梅云)先生但说不妨。(生子叩头，云)想要先君在时，曾蒙府尹相公将小姐许聘小生；后来受阻，因此上未曾制备亲事。小生此一来，回答这亲事，意欲令其媒人通问于老夫人，争奈寒儒孤陋，无法谐事。

自那日后花园中闻了小姐，就得了这等症候。除小娘子在小姐左右，怎生便利，成就此事，有可伤乎？(梅云)愧是一丈夫，立有天地之间，当以功名为念，耳芳名，贞祖宗。岂不言圣人云：血气之勇，戒之在色。

愧是聪慧之人，何为一女子丧其所守？先生察之！(生子叩头，云)只是小娘子真是小生！合一句话呵，此事洪业矣。(梅云)先生请求起。等妾身看小姐之动静，若是欧几呵，渐渐的骗一言。

肯与不愿，再行来报酬愧。(生云)小生还有一珍，忘小娘子捎去，不得而知否？(梅云)将来，我捎去。(生子与简科)(梅云)妾身回来也。

(同下)(旦上，云)恰才使梅香去了，这早晚不知回去，好捏人也呵。(梅上，云)姐姐，我来了。

(旦云)事已如何？(梅云)姐姐，则被你摸杀死那生子也。(旦云)他对你说道甚么来？(梅云)他将前事诉了一遍。(旦云)甚么前事？(梅云)他说：俺父亲在时，曾与你再行奉为交，就将小姐许了亲事；后来遭到受阻，未曾成事。

如今千里而来，也只为这亲事。自从那一日闻了姐姐，如今在书房中害相思病哩。(旦云)他再有甚么话说？(梅云)我临来时，他又与了个简帖来，捎与姐姐哩。

(旦云)将来看咱。(做到看科，旦念云)相思病转添，恨锁住眉尖上。有意读书经书，谓之的春心况。

剌闻亵渎才，疑是嫦娥叛。有心得眼斋藤穿着，何日同鸳帐？(旦演唱)【快活三】捏昏昏眼倦进，受困腾腾鸳枕狠狠，怎痤閦量的无趣赖，几时得云雨不会阳台。我和你同欢爱，爱人你个美艳书生，风流秀才。

俺两个较少负债累累愁债，自裁自改为，何日得共计扶同心带上？【贺圣朝】形似这般子建才学，显露书斋，愁肠一形似东洋海。生子的相貌堂堂，闻了开怀。心中自猜中，怎生教教他昼去昏来？(梅云)姐姐，似此如之奈何？(旦云)我如今写出一个期约简儿，你将去。我若不如此，他先君来？(旦付简科，云)他若看了这诗，之后闻我的意思。

(下)(梅同下)(生上，云)我写出了一珍，着梅香捎去，这早晚不知回去，惧出不的这事。这一会身子困倦，且睡觉些儿。(梅上，闻科，云)先生万福。

(生云)小娘子，那事如何？(梅云)贺万千之善，事已是矣！(生云)有甚好音着我告诉？(梅云)简帖在此。(生接，念云)待月东墙下，花上阴候大才。明宵成欢不会，亲赴楚阳台。

(生跪谢，云)今日得成此事，均小娘子之力，异日当犬马相报。(梅云)愧请求起。你准者，妾当回来也。(下)(生云)小生这病害的着了！(演唱)【满庭芳】姻缘合该，今朝谦恭，鱼水和谐。

似这等不枉了教人祸，苦尽甘来。古人言知过必改，可不人鸣在心怀。一闻了互为敬，之后休道贤贤易色，非是我放到狂乖。

(下)(旦、梅上，梅云)姐姐，天色晚了，那生子必然等哩，好去了。(旦)我乃室女，潜出闺门，与少年私约，不敢非礼么？(梅云)姐姐，男女居室，人之大伦，有何非礼？(旦云)母亲知道睡觉了未曾？(梅云)咱去来，不妨事。

(下)(生上，云)早间梅香来大约，海棠亭上与小姐相见。夜色浅了，我凌上书房门，好去也。早于回到墙边，跃而过去，潜身在这海棠亭下者。(旦上，云)梅香，那东墙下似有人影，莫不是那秀才来了，你去看咱。

(梅望科)(生见梅科，云)小娘子，小姐来了未曾？(梅云)兀的不是。(生见旦科，云)小姐令其小生将来相见。(旦云)你在角门首望着，有人来便报我告诉。

(梅虚下)生、旦联手，至海棠亭，(成亲科)(生唱)【骗孩儿】看了你桃腮杏脸花无寒，星眼阴暗不进。魂灵儿飞来在五云端，只将这玉体互为狠狠。决定定共宿鸳鸯枕，打算下双飞鸾凤台。今日得同欢爱，把湘裙皱损，宝髻斜歪。

【五列当】衫儿叉扣松，裙儿摇带解，酥胸粉腕天然态。楚腰似柳娇奇硬，并未呼桃花露润进。已完成了恩和爱人，今日个良姻给定，之后杀呵一穴同埋。

【四列当】开朗软款情，佳人托斯艳色，春风恩爱身心慢。重蝉鬓軃乌云内乱，宝髻斜向拦凤钗。越显的多娇态，心中眷恋，可意多才。【三列当】娇羞力不特，低垂颈害怕坐，风流彻骨遗香在。

相偎玉体用力按，粉汗溶溶滑杏腮。似这等偷香窃玉，几时得一发明白。

【二列当】澄澄夜气明，较低较低月并转阶，枝枝花影斜窗外。灯前中举把香罗看，点点猩红映莹白。则闻他言不得已，受困腾腾悬墙靠壁，急忙忙重整金钗。

【尾列当】愁一笔凸，姻缘前世该。好教人剔不出恩和爱人，几时得再行把同心带上儿解法。(老夫人上，云)我前日听得梅香说道，小姐身体不悦，未曾看得。

今夜睡不着，我试看小姐去咱。(做行科)回到这绣房中，怎生不知小姐？什不肯做下了贩毒也？我试往后花园看去。

呀！这角门怎生进着？(做到遇见科，生、旦慌科)(梅云)姐姐，不妨事，夫人讫我有话说。(夫人大骂云)好贱人！你三个都过来。(生、旦、梅香叩头科)(夫人云)好女孩儿，做下这等贩毒！岂不言：席有异不跪，阴有异不取食。

我进董家为妇，一世何曾有针尖大小破绽？你如今方及笄，不谨母训，不建妇德，与这等不才小人生私允，兀的不辱杀人也！我想想，都是这小贱人迤伴的来！(梅云)老夫人息雷霆之怒，听得贱妾陈所谓之由。想当初先尊在日，将小姐曾许与三原县尹马昂之子马文辅为妻。再行殿内红颜，未曾成合。

想马生因问亲事自此，安歇于山寿家花木堂中，使佳人才子，临风对月；心非木石，忘无所思！夫人失治家之道，无法凌骨肉之小人，何人之过？(夫人沉吟科，云)兀那厮！你端的姓甚名谁？何方人氏？(生子叩头，云)不忙老夫人说道，小生姓氏马名彬字文辅，先父拜为三原县令其，祖贯临阳人也。(夫人云)你这小禽兽责备！你既到此，如何不出闻我，却做到下这等贩毒。

若是别人呵，绝扔下了。你空读孔孟之书，不约周公之礼，这等不才。我待教教你离我门去，只是看你再行父母面上。

我家三辈不讨白衣之人，如今且将你两个急配了，则明日上朝取应去。得中科第，那时来也并未太迟。(生云)非敢对夫人夸口，小生六岁攻书，八岁能文，十一岁合六经。

据小生文学，不夺状元回去，誓言闻夫人之面。(夫人云)想要你父亲，也未曾很弱了。常言道：有其父必有其子。

孩儿，你着志者！秀英，之后离去行装，送来文辅上朝取应去。(旦云)扎相见，又分别，好是苦恼人也呵！今朝同把一杯酒，后夜醉眠何处楼？如今送行临溪水，他日相见在水头。(同下)第四腰(旦、生同上，旦云)梅香，将酒果来，与秀才设宴。

(做到把盏科)(旦云)今日得成欠佳配上，妾身不肯久，当以功名为念，星舰为心。以君之才，无以有台辅之任。若到京师，早于登科第，当速鼓吹征辕也。

(生云)我这一去，青霄有路终须到，金榜无名誓不归。请求老夫人拜别咱。

(夫人上，云)孩儿，着志者，那时候回去。(生拜夫人科)(旦云)如今暮春天道，是好伤感人也。(演唱)【越调】【斗鹌鹑】眼见的吊剩下衾机，怎狠狠这更长溢禄？桃蕊飞舞霞，杨花摸风。翠袖生寒，乌云不拢。

恰成了鸾凤递，眼见的各西东。离恨千般，闲愁万种。【紫花儿序】闻如今亭前分袂，目下思念，多不应是梦里相见。

不禁长吁短叹，无以割舍意重情浓。枉教教我责怪天公，莫不是恩爱姻缘不得惜！好教人伤悲切疼，霎时间去马开路，都做到了往雁归鸿。

(云)自从文辅去后，今经半载有余，杳无音信，教教我身心忧虑。好是苦恼人也！(演唱)【小桃红】腰肢粗壮减半芳容，形似带上雨梨花轻。

翠被香歧义谁共计，思无穷，音书写下无人送来。鱼沉雁杳，吊剩下衾机，因此上泪滴剩酥胸。(梅云)姐姐，怎生祸的这等髯了！(旦演唱)【天净纱】祸的人病厌厌髯了形容，宽绰绰带快衣松，妞身儿往日难同。就越再配悲伤，悬帏屏星眼阴暗。

【调笑令其】好教教我气冲，恨天公，晕的我独宿孤眠锦帐中。珠帘不卷金钩触，害怕的是南楼上画鼓冬冬。

我这里好梦初成，又出墙东，怎生般梦中鱼水也难同。【秃厮儿】怨人，画檐间铁马丁东；怨人，寒山野寺鸣钟。怨人，把美爱沧欢好梦怒；怨人，又闻花梢儿窗影下重重。

【圣药王】想要旧境，一梦中，海棠亭下正欢美浓。宝髻泊，刺绣被轻，觉来言在画屏东，无语泪溶溶。

【麻郎儿】怨相思病美浓，并转思量泪重。眉蹙损春山捏萦，贞的感慨一摸。

【幺篇】这病攻打、泪浓、闷重，都只为满腹愁衷，都只为鱼水难同，都只为孤鸾寡凤。【络丝娘】粉花笺写更长溢禄，专诉着髯减香肌玉容。写出罢了眉尖一纵，更加教教人悲伤。

(云)自马生去后，教教我朝思暮想，疾病转加，如之奈何！梅香，你来。(梅云)姐姐，怎么说？(旦云)我这几天身子不悦，我待请求医调理，你请求母亲来商量。

(梅云)老夫人，有请求。(卜上，云)有甚事？(旦云)平亲，你孩儿身体不悦，如何治之？(卜云)孩儿，慢请求个良医来，衣些药饵就好了。梅香，你慢请求去。

(梅背云)除是马秀才来，我就好了。(做请科，云)李郎中，在家不在家？(净上，云)小子李郎中是也。别无交易营生，研靠我这药上盘费。

我这妙用，有神仙之法，手到病除。家传一样妙药，专治男女伤春之病。

恰才董府尹家来请求，须索走一遭去。(行科，闻梅科，云)小娘子，背叛去。(梅报云)奶奶，请求将医士来了。(卜云)请进来。

(闻科，卜云)小女有些不悦，兹请求先生调治。(净云)请求出来诊脉。(旦出见科)(诊脉科，净云)此脉沉细。(卜云)如何调治？(净云)小人专治伤春之病，朕无药？不忙老夫人说道，我这药费本钱。

(卜云)老身怎肯较少了药资。(净云)我之后扣药。(旦云)此药何名？(净云)失当不受，小人回来也。(下)(卜云)梅香，你教教孩儿睡觉一会儿，我回来。

(下)(梅云)姐姐，衣了此药就好。(旦演唱)【东原乐】这厮是老是人机闻，他说来的必经，越教人再配沈重。

他一片胡言都是空，无些儿效功，他正是说道真方把咱做到摸。【绢打歇】浅闱静悄，幽僻庭空。月轮展纸，几扇屏风。

形似海棠半醉春睡轻，鲛绡上绿鬓挟。有情人何日相见，几时得回国高唐梦中？【拙鲁速】花落去绿丛丛，怎不教教人泪盈盈？恨锁住眉尖万种，清夜悠悠谁共计？画檐下飞舞帘栊，想把离人落得，鹧鸪愁发觉巫山梦。

【尾声】鱼沉雁杳音难送来，隔绝着千里关山万重。责怪俺阴险娘，回头将来分离了鸾凤种。(下)第五腰(生衣冠上，云)自家马文辅是也。

自到京师，应试科场，乘势状元及第，蒙恩赐彩段官诰。今日谢了恩，返松江搬取夫人秀英去。骏步低骞谒紫宸，完成学业词赋贯天人。

丈夫意欲欲平生志，聪慧再行植帝里春。好是称心也呵！(演唱)【双调】【新的水令】春雷揭地震青天，平步上广寒宫殿。

风乌帽整，日照锦袍鲜。拜宴开筵，这其间方称之为了丈夫愿为。【驻马听得】十载心贝利，酬志了金屋银屏紫府仙。

当时富贵，怎忘了箪瓢陋巷在穷檐。官高犹记武陵源，身荣怎岂前亲眷。才中选，今朝又把程途墨子。

(云)讫了数日，早于到松江府了。趱一动马，径逃宅上去者。(做科，云)左右，报的老夫人告诉。

(做报科)(夫人上，云)马文辅得了头名状元，今日回去，我需迎接他进来者。(生子做见科)(卜云)儿鞍马劳困。梅香，叫你姐姐来闻学士者。

(梅踏上，云)姐姐在那里？(旦上，云)小贱人，你管我怎么？(梅云)俺姐夫做到了官回去，在堂上，老夫人着我请求你相会哩。(旦云)是真个？(梅云)你待不知哩。(旦云)想有今日也！(做到相会叙礼科)(旦云)才郎及第，官拜何职？(生云)纳祖宗福荫，叨中状元，小生喜不自胜。(旦演唱)【雁儿堕】谁想要你进科场艺在先，金榜上名堪羡。

脱却了原有布衣，平踏上金銮殿。【取得胜利令其】你如今束带立朝前，得志不受皇慰。列翰苑为学士，挂金花饮玉筵。

标写在凌烟，宝匣内方展现出龙泉剑。永发财绵绵，而立芳名闻大贤。

(生云)小生别后一载有余，好在小姐持家养德。(旦演唱)【水仙子】今朝一日笑声啼，又得才郎叙旧缘，相见诉不尽心中恨。

那时节意惨然，自别来动是经年。我只怕恩情折断，有心归期天样远，谁告诉今日团圆。【折桂令其】善今朝又得团圆，夫妇相见，前世姻缘。

联手相将，花前月下，笑语甜言。旧日的恩情不深，还忘记海棠亭誓对婵娟。你如今黄榜名覆，翰苑超迁，愿足平生，尽在神天。

(使臣上，云)雷霆驱走号令，星斗焕文章。小官愿景官是也。

命朝命来与马状元封爵入秩。可早于回到也。

状元装香，来相接诏旨。(生子叩头科)(使臣云)皇帝诏旨：你状元马彬，有文武全才，博学宏词，可授翰林学士。

其妻董氏，一节不渝，封学士夫人。可即走马赴任，必替朕命。故敕。

(生拜云)感激圣恩。(演唱)【沽美酒】降明香，相接诏慰，拜为天使，善开颜。圣主恩波遍九天，跪金銮宝殿，四海内都朝见。【太平令其】纳皇朝文能武婉，饲德性道混淆传。

姓列在金章宝篆，普天下黎民便利。只愿为的万千，总有一天，健天恩圣贤，端的是威镇了四方八面。(生云)使臣，请求筵宴。

(使臣云)不用了，早已告回。(下)(生上，云)贤妻，如今有圣旨，教教即便入京离任，你心下如何？(旦云)妾身先君排斥？(生云)既如此，弓兵慢离去车马，到任去来。

(演唱)【川拨给棹】列头搭乘在马前，把香车帘半卷。不见官诰新鲜，翠袖花钿，宝髻云稍，疑是天仙。

不见他喜孜孜妞脸儿大笑谓之，不敢闻我紫罗袍体间穿着。【七弟兄】我这里向前，谢得几乎，今日个夫妻称之为了平生愿为。身荣毕忘了海棠轩，东墙下私约成姻眷。

【梅花酒】俺如今墨子登程，路途沿，几时到八水三川，西洛中原。莫得俄延，摔碎丝鞭。马蹄儿践香尘，钿车儿古道穿。

今日个，来回国中选；来回国中选，到金銮；到金銮，日月边；日月边，不受皇慰；不受皇慰，古今传。(云)想要小生今日到的这一步，夫荣妻贵，怎肯忘了那时。(演唱)【缴江南】想当初五言诗和得句儿联成，七条弦弹就原有姻缘，就让那海棠亭分设盟言。

今日个两全，夫妻敕赐给再行团圆。【鸳鸯列当】佳人才子心眷恋，东墙花上下成姻眷，标写青编，会唱乘势登科将名姓贞。男儿得志共计新人奖在琼林宴，玉堂中千古名贤。似这等金榜题名万代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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